圖/視覺中國

每經記者 孟慶建 每經編輯 盧祥勇

一個小到掉地板上也不好撿的閃存部件，給華為手機帶來一場輿論風波。其背后，是這樣一個事實：雖然中國已經是全球智能手機生產大國，但核心部件的供應鏈卻掌握在日本韓國手中，拿錢也買不到。

P10手機閃存問題

最近，在知乎上出現了一個質疑華為P10的帖子“如何看待華為P10使用UFS2.1、UFS2.0和EMMC5.1三種不同規格閃存？”。帖子中稱，實際測試華為P10讀取速度有三個檔次，分別是700、500、250MB/s。由此質疑華為P10在閃存上沒有統一的使用高規格的UFS標準產品，二是在部分銷售的P10上使用了EMMC規格閃存，后者常出現的千元機中。

4月20日上午，華為終端CEO余承東對此事做了回應。“最近關于P10系列手機閃存同時采用UFS和EMMC兩種方案的問題，核心原因是供應鏈閃存的嚴重缺貨。”他表示，已經確保了即便使用EMMC存儲的P10手機，仍然保持良好的實際使用性能體驗。

余承東回應中還提到：“個別友商看到華為P10手機的全球熱銷十分眼紅，大肆抹黑我們，誤導消費者。華為不會去干偷工減料的低劣之事。”

一個閃能形成這么大的影響，它是個什么東西？實際上，除CPU、GPU、運行內存等核心硬件會影響手機的性能外，閃存（ROM）也是影響手機處理速度的重要部件。它決定著手機讀寫數據的速度，讀寫速度越快，手機安裝或者啟動APP以及存放文件的速度也就越快。

手機閃存技術在近幾年來發展突飛猛進。譬如，手機閃存的eMMC標準規格從eMMC 4.4發展到eMMC 4.5，讀取速度實現翻番達到200MB/s。在2016年初的時候迎來eMMC5.1，理論帶寬達到600MB/s。這時eMMC標準規格已經基本榨干，攪局者UFS 2.0便開始亮相，進入UFS 2.0時代，讀寫速度提升300%。UFS2.0閃存讀寫速度最高可達到1400MB/s。

目前，主流手機閃存使用的多是UFS2.0。三星在2015年初最早在Galaxy S6上使用了UFS 2.0內存，現在的S8 plus使用了更高標準的UFS 2.1。目前，包括高通驍龍821/820、三星Exynos 8890等旗艦芯片都已經支持UFS 2.0，UFS 2.0已經逐步普及到各種旗艦機型上。

搭載前后兩代技術的產品，在售價上自然有差異。一位資深的芯片研究人士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因為封裝方式和讀取效率差異，容量64G的eMMC閃存售價約40美金，同樣容量的UFS2.0價格約52美金；容量128G的eMMC售價約70美金，同樣容量UFS2.0價格約89美金。”以目前主流的128G容量看，兩個零部件之間售價差距100多元人民幣。

因為價格和性能的差異，由此有輿論質疑華為P10“偷工減料”。4月19日，華為官方對外回應中說到：“如果對核心元器件使用單一解決方案供貨，將導致新品上市供應不足，為了兼顧體驗、品質與供應，我們采用了業界通用的辦法，多種解決方案供貨，如閃存選型采用兩種主流器件同時供貨的模式。P10系列從未宣傳過只采用某一款特定型號閃存，不同閃存是生產時隨機配置的，不存在時間批次和人為安排芯片檔次的問題，不存在歧視和欺騙消費者的情況。”

通信專家項立剛認為，P10的閃存問題，最終反應的是整個手機產業鏈的問題。華為P10使用了不同的閃存，是上游被壟斷后一個不得已的選擇。多廠商供貨，來保證自己的安全的，這是一個基本原則。

日韓掌握手機供應鏈

華為官方和余承東的回應中都提到了閃存供應鏈短缺的問題，從供應鏈的現狀分析，這種情況的確可能存在。每年中國市場要消耗全球55%的存儲芯片產能，但是中國沒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夠供應閃存，基本上被三星、東芝、韓國海力士壟斷。

機構數據顯示。目前閃存市場被三星與東芝聯合的ToggleDDR陣營和英特爾與鎂光為首的ONFI陣營把持，三星、東芝、閃迪、鎂光、SK海力士等國外巨頭占據80%以上的市場份額，其中三星是領頭羊，市場份額約38%。

由于需求的增加，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固態硬盤、內存條、以及閃存卡等存儲產品的價格就緩步增長，而在三星Note7接連自燃事件之后，固態硬盤、內存條的價格更是堪稱瘋漲。統計發現，在去年第四季度，動態隨機存取記憶體（DRAM）現貨價持續攀高，DDR4 4Gb存儲芯片最近的現貨均價已達3.347美元，漲幅達18%，創18個月來新高。鎂光公司的NAND Flash 64GB MLC 顆粒漲幅超過25％。在京東上，內存的價格相對于去年年中也普遍上漲了三分之一。

存儲芯片供應商被牢牢把持在少數幾家廠商手中，而且有著贏者通吃的現象。尤其是份額第一的三星，盡管手機業務收到note7爆炸的影響，但是受存儲芯片價格上漲和OLED顯示屏出貨量的增長推動，2016年四季度三星電子運營利潤78億美元，同比增長50%，創三年新高。

此前有媒體報道，去年年底的存儲芯片大幅漲價，是三星為了填補Note7接連自燃以及隨后的召回事件造成的巨額經濟損失而首先挑起的。這種說法真實與否有待驗證，但從客觀事實上看，去年4季度的存儲芯片等元器件大漲價不僅使三星沒有因為Note7事件傷筋動骨，反而日子過得還挺好。

眼下閃存市場供應缺乏嗎？《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多位電子芯片市場的行業人士以及國產手機品牌企業。一家大型手機公司高層表示：“偶爾會供應緊張，但基本上不會缺貨，主要問題是價格高，而且在不斷上漲。”

中國供應鏈在起跑

2014年9月，國家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成立，試圖通過外延方式加速半導體產業的成長。2014年以來，紫光曾經試圖收購鎂光，和曾經試圖通過收購西數進而收購閃迪的做法都最終夭折。

而最近東芝出售儲存業務也對中國買家差別對待。據朝日新聞報道，日本政府開始研議，如果是售給中國大陸或臺灣的企業，將根據外匯及外國貿易法勸告東芝中止或重新考慮。外匯及外國貿易法要求海外企業或投資人要收購日本半導體等業務時，有義務事前接受政府的審查。審查的結果，日本政府若認為有損“國家的安全”或“公共秩序”，可勸告賣方變更交易或中止交易，并發出強制令。

日本政府認為，東芝將出售的NAND型快閃存儲也被用于日本的企業、政府機關的資料中心，如果被破壞，很可能造成機密外泄，因此日本經產省將慎重審查。顯然這是一種說辭。

目前，在存儲方面實際落地的中國企業依然是紫光集團。紫光集團在南京和武漢分別擲出千億級投資建設了存儲工廠。紫光公司主導的長江存儲科技在武漢投資240億美元建設國家存儲芯片基地，該公司CEO楊士寧日前表態稱，3D閃存晶圓廠的安裝設備將在2018年Q1季度完工，2019年全速量產。該公司的目標是在2020年時技術上達到國際領先的存儲芯片供應商的水平。

至少從現在看，國產存儲芯片還是水中月。中國手機產業越來越雄壯的時候，在半導體供應鏈上，有華為的麒麟芯片、匯頂的指紋識別芯片等慢慢崛起，打破對海外的依賴，形成替代，但在基帶、GPU、存儲等半導體領域，依然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