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評論員 杜恒峰

10月14日，中國光伏行業協會召開專題座談會，會后發布的新聞稿指出，各企業家及代表在會上就“強化行業自律，防止‘內卷式’惡性競爭，強化市場優勝劣汰機制，暢通落后低效產能退出渠道”等方面達成了共識。盡管共識的具體內容尚未公布，但鑒于當前光伏產品價格大幅下跌、產能過剩及行業公司大面積虧損等嚴峻形勢，會議的核心議題顯然是產能和價格的管控問題。此外，16家參會企業的集體發聲也顯著提振了行業信心，當天光伏板塊出現了顯著上漲，市場情緒明顯好轉。

然而，行業自律并非萬能解藥，光伏行業要徹底擺脫惡性競爭還需滿足更多條件。本次會議上達成的共識實質上是一種價格聯盟，旨在通過“不新增產能”“削減現有產能”及“不低于成本價銷售”等措施來阻止產品價格的持續下跌。然而，要使價格聯盟發揮作用，不僅需要更多供應方的參與，還需要其中的核心企業擁有足夠的實力來影響市場格局。盡管上述16家企業在行業中具有重要地位，但光伏行業的規模高達1.75萬億元（截至2023年），單憑任何一家企業都無法單獨影響行業格局。只有更多的企業加入，行業共識才能真正轉化為扭轉行業趨勢的力量。

光伏行業的產能過剩不僅來源于現有企業的擴產，還源自新進入者的產能沖擊。由于光伏產業具有明顯的規模效應，新企業往往一開始就規劃了超大規模的產能。一旦產品價格大幅下降，成熟企業憑借前期積累的利潤和穩定的供應鏈關系，有能力通過主動調控產能來維持運營，而新企業則缺乏這些條件，為了維持現金流，它們不得不低價甚至虧本銷售產品。在這些新企業未被淘汰之前，大企業主動控制價格的努力可能會被“搭便車”，從而使價格回升變得更加困難。

光伏行業的“內卷”現象，既有市場失靈的因素，也受到地方政策的影響。在2023年上半年光伏行業最為繁榮的時期，光伏企業通過大規模融資擴充產能。據統計，2023年1月至5月，共有55家上市光伏企業提出了總計1672億元的融資計劃。由于利潤豐厚，一些“保守”的企業甚至在投資者的壓力下進行了擴產，廉價的股權融資進一步助長了企業的冒進行為。同時，地方政府對投資金額巨大的光伏項目青睞有加，提供了各種優惠政策，使得一些本來不具備商業可行性的項目得以啟動。

要使光伏行業擺脫“內卷式”的惡性競爭，必須經歷痛苦的市場出清過程。但由于上述因素的影響，這一過程可能不會十分順利。盡管如此，企業在共識基礎上的共同努力仍然具有積極的意義。未來，如果行業企業能夠真正做到“知行合一”，行業的周期性波動或許不再會如此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