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品牌價值研究院  付克友

需求催生供給。火爆的胖東來招聘，竟然帶火“考胖”培訓。媒體報道，所謂“真題”8.9元起，面試培訓1.5小時260元，號稱通過率80%。

想想也是，胖東來一場招聘，吸引13.2萬人注冊，8.3萬人投遞，2988人進入面試，競爭900個崗位，激烈程度可想而知。培訓應運而生，乘“需”而入。

這場招聘盛宴背后，胖東來給求職者出了一道題，也留給社會一道關于“公平”的思考題。

早在注冊階段，因招聘火爆導致系統崩潰，創始人于東來就回應說：“胖東來為了公平已盡最大努力。”于東來為什么強調公平？因為“公平”二字，是胖東來所要倡導的價值觀，也是它一直以來塑造自身品牌的重要著力點。

比如，機會公平。此次招聘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是胖東來專門為邊防退伍軍人預留200個名額，為刑釋人員提供20個崗位。向特殊群體傾斜，一個崗位也意味著一個公平融入社會的機會。

比如，程序公平。線上投遞避免人情關系，系統自動篩選基礎條件；3000人自動停止接收，避免無限膨脹的投遞量帶來更多失落；文化評估篩選價值觀匹配，分批次面試避免扎堆競爭……技術限制成為最初級的公平工具，也是企業層面能夠提供的程序正義。

在更廣泛意義上，胖東來招聘之所以火爆，應者如云，一定程度上也是沖著“公平”來的。比如，員工平均實發工資近萬元，可以看見普通體力勞動者也能獲得體面回報的“公平”，以及企業利潤在人力和資本之間分配的“公平”。又比如，設立員工“委屈獎”，甚至還要追責蠻不講理的顧客，這不只是人文關懷，更是一種人格尊嚴平等的“公平”。

于東來在接受《人民日報》采訪時表示：“對‘人’的重視，是我們成功的關鍵。只有去尊重員工、成就團隊，企業才能做得更長久。”所謂人性化管理，本質也是“公平管理”。員工愛這種“公平”，公眾也向往這種“公平”。

但吊詭之處在于，“為了公平盡最大努力”的胖東來，也引來“不公”質疑。比如，13萬人注冊，結果只有3000人進入面試，比的就是網速快和手快，這是否“公平”？還有，保潔崗要求“本科以上+25歲以下”，雖可解釋為“專業化服務需要”，卻難免有人質疑“學歷歧視”。

表面看，胖東來能有什么辦法？崗位供不應求，僧多粥少，13萬份檔案不可能來者不拒，不可能盡如人意，總會有人說“不公平”。所以，于東來只能請大家“想開點”。真正的問題在于，胖東來只是一家企業，它承載不了一些人想要的太多“公平”。

畢竟，在合法合規的前提下，自主招聘員工，設置招聘條件，是企業的市場權利。這種自主權利與社會責任的平衡，考驗著經營智慧。外界無法以“公平”名義，對一家民營企業提出超額訴求。

不得不說，胖東來被外界賦予了過多的想象，包括更多“公平”的想象。人們對它寄予厚望，似乎它可以憑借一己之力，來改變更多人的命運。但事實上，胖東來只是胖東來，而且只有一家胖東來。企業的溫度，無法替代社會和市場的厚度。

胖東來可以為20名刑釋人員提供崗位，但全國每年刑滿釋放人員超過60萬。胖東來可以為普通員工提供優厚待遇，但改變不了更多企業和更多行業的薪酬結構。當保安、保潔崗位都要求本科以上學歷，背后是就業市場的結構性錯位和供需失衡。

換句話說，“考胖”背后的“公平”題目，胖東來也解不開。雖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但胖東來再強大，也只能是杯水車薪。我們贊美一家企業的善意，但也要看清，單靠企業的善意，遠遠撐不起億萬普通人對公平的渴望。真正的就業公平，需要教育體系改革、職業培訓完善、企業用人觀念轉變和社會保障制度托底等多重機制協同運作。這不是一家胖東來所能做到。